离离源上草 65
（六十五）
第二天一直睡到将近中午，王源才悠悠地醒来，精神好了许多，睁眼就看到王俊凯靠在床头玩手机，他满意一笑，王俊凯此时才像了正值青春年少的学生。比起过去的辛苦支撑，王源此时更希望他能像个刚刚步入大学的学生一样，贪玩，逃课，或者打游戏都可以。
难得放下了心里所有的惦念，王俊凯确实觉得轻松了许多，没有繁重课业，没有相思之苦，多年的怨恨释然了，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他订好机票，低头就看到王源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睡醒了？”
“嗯。”
“胃还痛吗？”
“别担心我了，没事。”王源也坐起来靠在床头。
“看你以后还乱喝酒不，明明不能喝，还逞强。”王俊凯起身端了一杯热水给他。
“最后一次。”王源吐吐舌头。
“我刚订了机票，吃完午饭我们就走？”
“原来你不是在玩手机啊？”王源莫名地有些失落。
“有你在身边，还玩什么手机。”王俊凯顺手揉了王源的脑袋。
王源蓦地脸红了，还强装镇定：“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
“你以前不都是想让我好好学习，好好考试的吗？”
“那不是怕你想不通，走歪了嘛，你现在什么都想得明白，我也没什么用了。”王源两手一摊。
“怎么没用呢，你是我奋斗的动力。”
“啊？”
“不好好努力怎么养你啊。”
“谁养谁还不一定呢……”王源被他这句过于暧昧的话搞得有些羞耻，明明自己是个马上要上班挣钱的人，王俊凯哪里来的自信说这句话。
“谁长得好看谁负责貌美如花呗。”王俊凯双手托了托王源Q弹的下巴。
“王俊凯，是要数一数从高中到大学你屁股后面的那群女生吗？”王源扒拉掉他的手，假装冷脸。
王俊凯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源一眼：“闫晓曦，黄伯羽，陆煦，哦对了，还有你的前女友，你是要比谁搞的事情大吗？”
“你……都知道了……”王源怎么也没想到黄伯羽和陆煦的事，也能跑到他的耳朵里。
“我又不傻，原来你是想瞒着我的？”王俊凯突然凑近他，呼吸打在王源的脸颊。
“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又没喜欢他们。”王源努力眨了眨眼，让自己不要轻易因为王俊凯眯起的眼睛和靠近的气息又乱了阵脚。
“哦，那你喜欢谁？”
“你幼不幼稚，不是都说过了吗。”王源撇开脸，推了他一下。
“就想听你再说一句。”王俊凯拿过他手里捧着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紧紧地盯着王源。
“喜欢你，行了吧。”王源看他突然认真的样子，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儿，又没那么紧张了，反而对王俊凯扬了扬下巴，还顺带送了一个wink。
事实证明，这个wink对好无恋爱经验的王俊凯来说，是有杀伤力的。他心头忍不住抖了一下，好像整个人都狠狠地被王源的明眸贯穿。“这是勾引？”王俊凯试着问。
王源看他仿佛被震慑到一般突然觉得好玩，笑着反问他：“你说呢？”然后附带赠送了另一只眼睛的wink。
王俊凯仿佛受了重创捂着胸口：“果然首都套路深……”
“噗……哈哈哈。”王源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种事情不能忍，王俊凯看到他笑，回过味来，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原则性问题，是一个男人的尊严。虽然一时没搞明白是什么原则什么底线，明明王源也是个男人，自己为何会想到男人的尊严这个问题，但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把还在大笑中的王源突然搂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上去。
直到最后听到王源呜呜地抗议，王俊凯才放开了他。
“还……还没刷牙。”王源脸红着说。
王俊凯这才满意了，捏了捏王源的脸蛋说：“没关系，我不嫌弃。”
“起床起床。”王源赶紧推开他佯装淡定地起身去了卫生间。
王俊凯看他有些慌乱的脚步嘿嘿一笑，才下床开始收拾行李。
两人吃过午饭直奔机场。刚下了出租车，王源的手机响了起来，王俊凯探过头来看到屏幕上赫赫然写着陆煦两个字，就直接拿过了王源的手机接听了。
“王源儿，怎么样了？”
“哥，是我。”
“小凯？你回重庆了？”
“嗯。不过没事了，都处理好了，马上回北京。”
“处理好了？你是说你爸爸同意了？”
“嗯。”
“那太好了！你打算接受他了吗？”
“嗯。”
“这下王源儿不会再愧疚了。”陆煦掩饰不住的欣喜。
“哥，帮个忙呗。”
“你说。”
“我想买房子。”
“在北京？”
“嗯。”
“好，有什么要求吗？”
“不用大，交通便利就行。”
“嗯，我托人去选选，到时候直接给你钥匙，你爸给你钱了？”
“嗯，说让买房和车。”
“这次倒是听他的话了。”陆煦轻笑。
“本来也有这打算，没钱就租，有钱就买呗。”
“嗯，放心吧，哥给你办，还有别的事吗？”
“有……”王俊凯看了一眼前面拉着行李箱的王源。
“你说。”
“王源儿你就别惦记了，他不喜欢老的。”
“噗……”陆煦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王俊凯，过河拆桥啊，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没办法。”王俊凯快走几步把不明所以的王源一把搂进怀里，“太可爱了，就容易被人惦记。”
陆煦哈哈一笑：“好，只要你们不分手。但是，如果有一天……”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唉，王俊凯，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什么？”
“娶了媳妇忘了哥……”
“什么鬼！”王俊凯提高了声音。
“哈哈哈！”
王俊凯在陆煦魔性的笑声中，脸一阵红一阵白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王源扭头看他。
“他说娶了媳妇忘了哥。”王俊凯接过了他的行李箱。
“……”
王源突然没了声音，王俊凯还在琢磨着他怎么了，就又听到一句：“挂的好。”
然后王源红着脸加快脚步，拽着王俊凯往候机大厅走去。
王俊凯看着王源圆圆的后脑勺，发旋处的几搓头发随着步伐一翘一翘，煞是可爱，他突然明白了王源暴走的原因。虽然自己刚才确实也被陆煦那句话搞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想到无意间又调戏了王源，心情莫名地有些爽，不禁扯起嘴角露出了小虎牙。
媳妇……媳妇……王俊凯又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知道了中午自己纠结的是什么，心里美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到北京的时候，王俊凯执意先把王源送到了学校，自己才回去。
王源放下行李，就抓紧时间去了趟于教授的办公室，快要下班了，还是先报个到再说。
“老师，我回来了。”王源推门微笑。
“源儿，过来。”于教授放下眼镜从书桌旁站起来。
王源听话地走到他身边，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这次从重庆回来开心了很多。”于教授拍了拍王源的腿。
王源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让您担心了。”
“我带过很多届学生，各有各的个性，最喜欢的还是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您过奖了。”王源挠挠头发。
“你走之后，有个年轻的学生来这里找过你，听说你回重庆了，急匆匆地就走了。”
“原来是来过这里了。”
“和你这次去重庆有关吗？你实习的学校出了什么事，你有什么困难，老师可以帮你。”
王源摇了摇头，看着教授慈祥的面容突然不知道如何启齿这件让人难为情的事。
“不相信老师吗？”
“不是。”王源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坦白，“他是王俊凯，清华的，今年才来北京，是我实习时候的学生。”
“嗯，发生什么事了？那边有遗留问题难为你了？”
“没有。其实是个人的私事……王俊凯是为了我来的北京……我和他……他爸爸不同意，当时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我才提前结束了实习，对不起，我给您丢人了。”王源说着羞愧地低下了头。
于教授这才把年前和在芬兰时的王源与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他是唯一一个见过王源失魂落魄的人。
“源儿，你是说，你喜欢这个学生，你喜欢男生？”
“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于教授靠在沙发上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不，这和我的期望没有冲突，你依旧是个好老师，我听陈起说了，那些学生都很崇拜你，很想念你。”
王源这才抬起了头。
“我还是那句话，你后悔吗？”
王源摇摇头。
于教授一只胳膊搂住了王源的肩膀：“这不就得了，老师相信你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源感激地看着于教授，虽然知道于教授一向乐于接受新理念新事物并且一直走在教改的前沿，但没想到对于这件事也能这样通达，这么短的时间就接受了。
“这条路会吃很多苦头，想必你已经领受过了。这次去重庆，解决了吗？”
王源点点头：“解决了，他爸爸同意了。”
“陈起那老家伙也认可了？”
“嗯。”王源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好徒弟。”于教授突然揉了揉王源的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王源心里是感动的，于教授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信任和疼爱着，像学业上的导师，更像生活里的亲人。
“你父母呢？他们同意了吗？”
“还没说。”
“教育者都是讲道理的，讲得通。”于教授安慰他。
“嗯，他们向来是开明的。”
“想回家的时候就说，准你的假。”
“我想等寒假吧，时间多一些。”
“也好。源儿，明年就毕业了，你打算继续读博，还是工作？”
“是……打算工作的。”王源声音很小。
“不想深造了吗？你是个好苗子，事实上我希望你能继续跟着我读下去，然后留在学校，我快要退休了，如果你能接下这个接力棒，就再好不过了，你是我的关门弟子，而且你有这个能力。”
王源犹豫了，其实他也知道，当初下去实习，于教授更重要的一层意思是想让他把理论和实际结合起来，能够更上一层楼，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毕业后的工作问题。对于现在研究的课题还挂着他的名字，他也明白，是在为他的毕业论文和得到保送博士的名额努力，于教授已经悄悄地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只不过王源暂且没有这个打算，只好装聋作哑了。
如果放在之前，他也许会感恩戴德，认真地接下这份厚重的师门之礼。可是，现在有了王俊凯，如果他再继续赖在学校里做学生，博士生的工资和补贴相对于本地的物价，简直是杯水车薪，虽然可以做研究搞课题，到底是未知的。王俊凯才大一，他们总不能靠着王程的钱生活下去吧。
于教授看着王源陷入了沉思到也不着急，毕竟他不愿意的话，也没有人可以勉强。
“你考虑考虑吧。”
“嗯。”王源点点头，于教授对他寄予厚望，他实在不好意马上就当面拒绝。
“走，带你出去吃饭，今晚都是教育界的大咖，对你今后有帮助。”于教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换身衣服，6:00到校门口等我。”
“好。”王源应了一声满怀心事地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