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源上草 26
(二十六)
周一去学校，王俊凯停好了车还没出地下车库就宣示主权似的把王源搂进怀里，王源一紧张赶紧把王俊凯的胳膊从肩上扯下来，两三步蹦出很远，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
“你跑什么！”王俊凯把书包随意一甩挂在肩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源。
“你搂什么！”王源压低了声音。
“我搂一下还不行了？”王俊凯快走两步和王源并肩往前走着。
“万一……”
“王老师！”
王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叫他，扭头看见同事从后面朝他走来，马上和王俊凯拉开了一些距离。
王俊凯也看到了他，是九班的物理老师，他轻声跟王源说了声：“我先走了，一会儿操场见。”
王源嗯了一声，看见他三步两步上楼梯出了车库。
“那不是王俊凯吗？”物理老师看着楼梯口。
“嗯。”
“大家都说你和他关系好，原来是真的。”他拍了拍王源的肩膀。
“还好。”王源尴尬地笑笑。
“你和他一起来的学校吗？”
“嗯。”
“搭顺风车？”物理老师扭头又看了一眼车库里唯一一辆跑车。
王源笑了笑没有说话。
“还没见王俊凯和哪个老师关系好过。”
“他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学生。”
“嗯，不过也不屑于给人好脸色，虽然我教物理，他还是竞赛种子选手。”
“知道学不就行了？”王源笑着说。
“也是。哎，一开始你不是被他整得很惨吗？”
“啊？也没有吧。”王源是真的不爱记什么仇。
“也就是你脾气好。”物理老师先叹了口气，语气一转又自豪起来，“不过王俊凯也算是得意门生了。”
王源听了也跟着自豪起来，比夸他自己还开心。
九班是高二倒数第二个班，按照班级排列，升旗队伍和年级的教师队伍也就隔了一个十班。王俊凯站在班里最后一个位置很容易能瞥见王源圆圆的后脑勺。以往他只觉得有意思，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可爱的后脑勺，现在看着心里到有些难耐了，想马上去揉一揉，又想给他把衣服后面毛茸茸的帽子戴上，藏起来。
王源升旗的时候很认真，随着国旗班的移动调整目光，国歌响起的时候，又端端正正地仰着头跟着唱，学生演讲的时候从来不吝啬给予掌声，又和全校一起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地宣誓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王源对人对事一直是这样，一板一眼，从不随便，尤其关系到教育问题，更容不得一点马虎和亵渎。
王俊凯刚才还沉浸在他可爱的后脑勺里直冒泡的心，又肃然起敬了。宣誓了两年的九个字，每天进校门都能看到，他似乎才刚刚想用心思考这其中的含义，那是每个学子肩负的责任和需要扛起的义务。这不是唱高调，也不是假大空，王源每天都在用心做这件事，用行动来实践这句话。
王源是个好老师，王俊凯第一次在心里默默地承认。
回班的时候，王俊凯快走两步到了王源身边，小声地凑在他耳边说：“下周我们班升旗。”
“嗯。”王源点了点头。
“我决定做升旗手。”
“啊？”王源这才有了些反应，这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么，不过转而又想了一下王俊凯的成绩和知名度才觉得自己这疑问简直是多此一举，李米肯定希望他去，王俊凯甚至还有拒绝的权利。
“你有没有觉得升旗手这个位置，很帅？”王俊凯扭着头边走边问他。
“你是因为觉得帅才去？”王源差点笑了。
“也不是。”王俊凯一脸认真。
王源突然来了兴趣，王俊凯一贯不屑参与学校的这种集体活动，没想到这次竟认真起来。
“那为什么？”
“你猜。”王俊凯在他耳边吐了口气。
王源耳蜗一热，赶紧推开他，“你掉队了。”
王俊凯哈哈一笑，快走几步追上了队伍。
今天上课王俊凯格外专注，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王源，目光过于赤裸，以至于王源不小心和他对视以后就开始下意识地闪躲，仿佛王俊凯座位两米见方内都是雷区，靠近不得。两节课下来，连黄伯羽都感觉到了。
“嘿，你对小倾城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王俊凯摸摸鼻子。
“别装了，看你那眼神，要吃人的。”
“很明显么？”
“相当明显！他吓得都不敢过来了。难道，昨天放学后，你们约架了？”
“约架？”王俊凯笑了。
“不然呢，难道是约会？”黄伯羽冲他挤眉弄眼的。
约会……这个词王俊凯还从来没有想过，没想到黄伯羽歪打正着，他还真想跟王源约个会。不过，每天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好约的。想到这里，还真有些想他了，虽然才一节课不见……
王俊凯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喂，你干嘛去啊。”黄伯羽喊他，却没听到回答。
办公室里王源正在看作业，闫晓曦起身帮他接了杯水，刚放到桌子上，王俊凯就站在门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办公室还有其他学生在帮老师们干活，挺嘈杂的，没人听见他。
王源抬头对闫晓曦笑笑说了声谢谢，王俊凯直接进来拉了王源的手拽着往门外走。
“王俊凯，干嘛？”王源有些吃惊。
王俊凯看了闫晓曦一眼没说话，拉着王源到了楼梯拐角处。
“怎么了？有事？”王源问。
“嗯。”王俊凯突然靠近他，王源后退靠在了墙边。
“什么事？”
“昨天忘了说，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呃……好。”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王源想起上次是因为闹了矛盾，王俊凯直接和季雪进了食堂。
“那个女同学……”
“我一会儿跟她说一声。”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嗯……”王俊凯破天荒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王源反而放松下来。
“就是想见你呗。”王俊凯摸摸自己耳后的发茬。
王源愣了两秒钟噗嗤一声笑了，王俊凯总是让他出乎意料。
“不许笑。”王俊凯有些脸红，捏住了王源的下巴，“再笑我就亲你。”
王源下意识扭头看了看旁边，还好没人。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吧，快上课了。”
“嗯。”
王俊凯退开，王源先一步朝办公室走去。
到了门口，王俊凯又叫住了他。
“王源儿，我渴了。”
“啊？今天没带水杯？”
“嗯。”王俊凯一本正经地撒谎。
“你等一下。”王源直接进办公室把自己的杯子拿出来给他。
王俊凯一口气喝光了又把水杯还给王源。
“以后自己接水行不，别老让别人伺候你。”
王源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让别人伺候了？但还是应了一句好，王俊凯才放心地转身往回走。
王源回了办公室，闫晓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问他：“王俊凯来找你喝水？”
“呃……嗯。”王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闫晓曦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后笑笑，“我再帮你接一杯吧。”
“啊，不用，我自己来。”王源拿着杯子走向饮水机，然后突然明白了王俊凯那句话的意思，忍不住乐起来，也太小心眼儿了。
王俊凯没有回教室，反而上楼去了季雪的班级。这是他第一次往别的班教室门口跑，确实挺稀罕的，以至季雪全班的同学都朝门口看去，这可是校草啊，竟然也来等人。
季雪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惊喜间起身出了教室，全班一片唏嘘，这俩人看来是真的啊。
“怎么了？”季雪很开心。
“跟你说一下，以后中午就别去找我吃饭了，我和别人一起吃。”
“和谁？”季雪惊讶脱口问出。
“和……老师。”王俊凯想了想，还是尊称了王源一句老师，他不想别人也像他一样直呼王源的名字。
“你们语文老师？”
“嗯。”
“你们……是住在一起吗？”季雪还记得周五王源那句“回家”。
王俊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上课铃响了。
“我先走了。”王俊凯说完就转身下了楼。
季雪也往教室走，脸色却不太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俊凯还是习惯性地把两条大长腿伸开，侵占王源脚下的地盘。
王源也不介意，往回收了自己的脚，王俊凯起了玩心，故意用脚蹭蹭王源的脚踝。
王源有些不好意思，终于还是开了口：“王俊凯，跟你商量件事。”
“嗯？”
“上课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些？”王源揣摩了很久，终于选了一个合适的词。
“我还不够认真？”
“你……别总盯着我……”
“有吗？”
“有！”
“不能盯？”
“影响我讲课。”王源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王俊凯好像捕捉到了了不起的信息，他两脚用力夹住王源的脚踝，拉回了自己的座位下，王源没坐稳差点趴到桌子上，吃惊地抬起头。
“王源儿，你是害羞？”王俊凯舔了舔小虎牙。
“没，没有啊。”
“你就是。”
“我害什么羞，我又不是没……”王源慌乱中口不择言，然后又马上闭了嘴，可是王俊凯的脸已经拉了下来。
两人没有再说话，吃完饭王俊凯不顾同学的眼光直接拽着王源去了地下车库，王源以为他要像以前一样开车带他去休息，可是没想到王俊凯进了车里没有打火却把他摁在副驾驶上吻了起来。
王源很紧张，这是学校，随时都有人进来，他推着王俊凯却无济于事。王俊凯情绪不对，王源能从这个吻中感受出来。
“王俊……凯……”王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王俊凯放开了他，气喘吁吁地问：“你是想告诉我，你经验很丰富？”
“不是。”王源焦急地回答。
王俊凯似乎有些受伤，不管王源怎么答，都不能改变什么，他的温柔曾经给过别人。
王源看着他，开始自责，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王俊凯在这方面还是一张白纸，今天上午竟然因为想见他就拿着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借口特意跑去办公室，因为那杯水是闫晓曦接的就一口气喝光了。即便冲动，这也是每个情窦初开的人遵循着自己内心在感情这条路上初步的探索。王源想用心地去珍惜，这一份难得的纯真。虽然他自己，也并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人。
“王俊凯，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午觉了，好困哦。”王源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
王俊凯惊讶，这语气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埋怨，这让他失落的心又重新被填满。
“走吧。”他揉了揉王源的头顶，启动了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