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源上草 11
(十一)
说了不公布成绩不公布排名，王源也就信守承诺，只发了试卷就开始讲题。
“我擦！”课上有人平地一声吼震惊四座。
黄伯羽看着王俊凯发下来的试卷惊得嘴里能吞下一颗蛋。王俊凯语文何时考过三位数，莫非老师计错分了！黄伯羽刚想拿王俊凯的试卷看，就被王俊凯拿起的语文书一下子拍下去了……
力气之大，黄伯羽的右手差点就变了熊掌，他艰难地抽回红彤彤的爪子。“哥们，特么我手残了你给我撸啊！打人不打手啊，尤其是右手！”
“左右脑发育不平衡？正好借此机会练练右脑。”王俊凯跟没事人似地把卷子塞进桌斗不给黄伯羽看。
“嘿，你什么情况？考好了见不得人啊？”黄伯羽看着他一脸神秘。
“这也就是一个……嗯，一个道歉的方式而已……”王俊凯抬头看看王源，正一本正经地讲着古文里的宾语前置。
“道歉？你跟谁道歉？卧槽，王俊凯你还会道歉呢？”
“小倾城看你呢，闭上嘴！”
“……”黄伯羽搞不清王俊凯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连大家对王源的美称都用上了，平时最看不惯王源的不是他么……
王俊凯这几天上课都老老实实的，王源偶尔看他这里一眼发现听得认真，也就放下心来没再要求别的。毕竟对王俊凯来说，这样学习也就足够了。而且，关于他家里的情况，王源觉得那天的话王俊凯是听明白了的，这么些年的执着，他应该需要适应的时间，再追问下去，似乎也不太好，更何况王俊凯好像一向耐心有限，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别再惹毛了。
王源深刻地体会到，虽然他是老师，可什么事只要关系到了王俊凯，他就一下子紧张起来，好怕他生气似的。王源在安慰完自己这是关心学生情绪以后，总是再补一句，王俊凯的脾气，真的是太差了！
王俊凯觉得最近有些无聊，王源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短，可以用一扫而过来形容了，不喜欢这样被一视同仁。于是上课的时候也开始积极回答问题，争取一展学霸风采，换来王源几个眼睛发亮的瞬间。
所以，大家就知道，是他们的小倾城成功了，用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矢志不渝的教诲终于打动了校草，两个人心连心，手牵手走向了师生和谐的殿堂。
然后呢？
王俊凯发现这样的王源一点意思也没有。仔细想想，还挺想念当时有些着急或者受到惊吓的王源的，那双小鹿一样躲闪的眼睛，才更可爱。
“王源儿。”王俊凯终于在放学后又一次到办公室门口堵住了他。
“王俊凯，有事吗？”王源一边收着教案和课本。
“嗯，我们去打球吧。”王俊凯手扶着门框，大高的个子把办公室门堵了个严实。
“你没作业啊？”
“作业可以晚点写。”王俊凯笑得一脸诚恳。
“呃……那好吧。”王源手里拿着语文书和教案正考虑要不要把书带到操场去。
“给我吧。”王俊凯拿过他的书直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推着王源的肩膀到了走廊里，随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王源被他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动作搞得有些懵，王俊凯何时这么体贴过？难道，有求于他？
“想什么呢。”王俊凯拍拍他的肩膀，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对老师来说做得有些过分。
不过王源很快就理解了，为什么王俊凯能这么肆无忌惮。
那是因为，后面还有更过分的！
王源今天进了很多球，王俊凯都没有再在他投篮的时候盖帽，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王源像一只起飞的鸟儿高举着篮球，腾空跃起，露出一小节白嫩的细腰。
等王源得意地笑着带球回到起点的时候，王俊凯不自觉得舔了舔他的小虎牙，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在上火，牙龈总是痒痒的。
王源挽起了袖子一直推到胳膊肘以上，细长的小臂汗毛孔张得正开，王俊凯看到了那上面浮着一些细小的绒毛，王源当真已经二十多岁么，明明还没发育好的样子。
王源见他在愣神了，就抓紧时间带球绕过直冲篮板，王俊凯反应过来长腿跑了两三步就本能地挡在了王源的前面，距离有些近。
王俊凯弯着腰，盯着王源的眼睛，那里全神贯注又警觉，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很好，他满意地笑了笑，比课上博爱的王源好多了，他又向前挪了一步。
也就几秒钟时间，王源马上胯下运球做了一个转身，球再抱在手里他就犯规了。王俊凯静静地，竟也没有抢他的球，这让王源觉得有些奇怪，球拿在手里扭头看王俊凯，一张俊脸就在身后连半尺也没有的距离，王源下意识地马上转过身，王俊凯火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衬衫后面的领子里。王俊凯的胸膛几乎贴住了他的后背，弯下腰的动作就像把人搂在怀里。
王源抱着球愣住了，这个动作好像有些亲密得过分，可是打球的时候难免肢体接触这也算正常吧？是自己想多了么，可那灼热的气息让王源整个人就像着了火一般，被烘烤得快要晕眩。
“你再不动就算犯规了哦。”王俊凯在他耳边轻笑，低音炮发出来的声波震得王源从耳朵一直麻到脚尖，动弹不得。
王俊凯从领口又看到了那粉雕玉砌似的胸膛，薄薄的胸肌上，隐约有一点红红的……王俊凯一阵气血上涌，这个角度真的是太有杀伤力了！看着王源红得滴血的耳朵，自己竟然也有些脸红，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打掉了王源手里的球，抢过来就逃也似地冲着篮板去了。
王源似乎松了一口气，坐在了球场边上。不知道是看王俊凯投了那个球，还是在看远处，眼神没有焦点。
王俊凯这才觉得呼吸畅快了些，看他在发呆，就抱着球走了过来，虽然刚刚的气氛有点怪，所有动作都是……本能地想靠近他，可王俊凯竟然觉得他有些喜欢那样。
应该是，想看王源在课堂以外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吧，王俊凯想，也许自己身体里真的隐藏着一部分破坏因子呢。
“想什么呢？”王俊凯把球扔给他。
王源被吓了一跳，直接把球接在怀里，砸得还有些疼。
“嘶！咳咳！”王源一手抱球一手捂着胸口假装难受还一直咳嗽。
这种程度不至于，王俊凯一眼就看穿了，一屁股坐下来靠近他。
“怎么了？来揉揉。”说着直接把手钻进了王源的怀里用力抓。
“啊，哈哈，没事没事，好啦！”王源有些痒左手挡着挣扎半天最后终于以十指相扣的方式制止了王俊凯的进攻，把他推开。
王俊凯第一次握上王源的手，比他想象中还要细，不自觉地用力攥了攥。王源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
“早知道你要打球，我应该准备运动衣在学校的，穿这个一点都不舒服。”王源随便抱怨了一句，掩盖自己刚才刻意的动作。
“今天扣子又没有绷开。”王俊凯笑他。
“唉，是呢，不过上次把扣子丢了，我那件衣服都不能穿了。”
扣子……好像在他那里，王俊凯想起来，要不明天来的时候拿给他吧。
王源看他不说话，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吧，天不早了。”
“嗯，我送你回家。”
“啊？不用不用。”王源赶紧摆手。
“这次真顺路，有车不坐你是傻子？”
“……”
于是，王源又一次坐在了王俊凯拉风跑车的副驾驶上。他觉得有点丢人，老师让学生送回家……但是，王俊凯顺路的话，他还去挤地铁，确实是有点傻，这样想了想，王源又心安理得了。
到了小区门口，王俊凯从书包里拿出王源的语文书和教案给他。
“你晚上还工作？”
“不备课明天给你们讲什么。”王源笑笑。
王俊凯点点头，跟他说了拜拜。
开出了那条窄街，已经华灯初上，王俊凯看着霓虹灯连成线飞快地向后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前方路口又调转了车头。
王源刚刚做好饭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会有谁来，他连邻居的面都没有见过。
开门竟然看到了王俊凯，他搬着几个扁平的箱子累地气喘吁吁。
“王俊凯，你怎么又回来了？”王源赶紧接过他的箱子把他让进来。
“你看看，这些合适么？”王俊凯把箱子放到地上，插着腰还在喘气。
“这什么？”
“灯啊。”王俊凯抬头看看客厅里昏暗老旧的灯，还好，还没换呢。
王源赶紧打开几个箱子，款式简单又新颖的两个吊灯就摆在面前。
“王俊凯，你干嘛！”王源有些吃惊。
“你家里的灯太暗了，备课太费眼睛，你不是说没空换。”
“那，那……”王源真的没有想到王俊凯还会把他的事放在心里，已经走了又折返回来给他送灯，“那也不用你……一个小孩儿……”
“我一个小孩儿？”王俊凯表情有些冷了下来。
“不是，我是说……”
“行了，你赶紧试试能不能用吧，你会装吗？”
王源点点头。
“真的啊？”
“嗯。”王源低头查看灯的接口，是比较简单的那种。
“行啊你，我以为你只会读书。”王俊凯撸撸袖子说：“我帮你啊，有手电么，我可以帮你打着光，你是不是要先去断了电？”
“你不回去么？”王源问。
“不着急，反正回去也没人。”
“好吧。”
王源转身去拿工具做准备工作，王俊凯就给他把桌子椅子全都摆好了。
王俊凯是第一次见这种事，还挺好奇的，打着光还在下面目不转睛地抬头盯着看，心理着实也有些佩服，没想到王源还是一个居家小能手，其实作为男人，会这种事也挺帅的，以后应该让王源也教教他。
折腾了半个小时，客厅和卧室的灯都装好了，通了电一打开，整个房间像是弃暗投明，重见天日。
“谢谢你，王俊凯。”
“别说谢谢，真难听，不如请我吃饭吧，好饿。”
王源看着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这个？”
“嗯。”王俊凯点点头。
“那你等会儿，我去热一下，再加个菜。”王源端着饭菜又回了厨房。
王俊凯去洗手，王源又从厨房探头出来，“要不，你先写个作业？”
王俊凯睁大了眼睛遮不住地惊讶和心酸，王源真的是一个不遗余力的园丁！
他把剩下的台灯也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到王源卧室的桌子上，插好线打开，不错，他很满意。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王源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干脆向后一仰躺了下去，伸开的胳膊就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王俊凯顺手拿起来，是那只灰灰的兔子，两条耳朵长长地背在脑后，有点蠢，有点萌，有点像王源。
王俊凯发现，王源似乎和一切又萌又傻的小动物都很像。正想着王源就进来了，看到王俊凯手里拿着的兔子，有点尴尬。
“那个，是同学送的。”不是我买的！王源其实特别说后半句，但又觉得有点像是过分掩盖什么。
“嗯。”王俊凯放下兔子，坐了起来。
“你没写作业？”王源问他，然后看见了书桌上的台灯，“这也是你买的？”
“书包在车里都没拿上来，是刚才一起买的。”
“今天一共花了多少啊，一会儿我转给你。”
“不用。”
“怎么不用，你买的，我就该还你钱啊。”
“不要。”王俊凯说得干脆，一下子拉下了脸。
“我又不是没钱……”
“王源，你再说这个咱俩友尽！”
“呃……”王源被他这句话惊着了，心里有些激动，王俊凯终于拿他当朋友了么？不当他是老师，当朋友也是好的啊。
“那……那怎么弄……”王源有些为难。
“你帮我补习吧。”
“啊？”
“放学以后帮我补习。”王俊凯还在怀念在王源家里写作业吃饭的那天晚上。
“呃……你一个学霸……”说到一半，王源又觉得他这样说话不太合适，老师怎么能拒绝学生的主动要求上进呢。
“语文不是还没达到你想要的程度么。”王俊凯站起来靠近他，“你想让我考多少分？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满意了？”
王源已经了解了自己这毛病了，王俊凯一靠近，大脑就死机，放弃治疗吧……王源在心里望天流泪。
“那好吧，补习。”
“可以吃饭了吗？”王俊凯满意一笑，绕过他直接去了客厅。
王源跟在后面觉得自己像是奴隶主的奴隶……没有选择权和发言权，只能出卖劳动力……
虽然他成功地把王俊凯对待语文的态度转变了，但做老师做成这样，好像，有哪里是不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