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命题 5
05
后来王俊凯一有空就往医院跑，也不知是为了探望好友还是为了增加与王源见面的机会。
王源的号码他存了，也打过几次电话，对方虽然礼貌谦逊，可言语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过，王俊凯还是很理解的，毕竟他们初次见面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把夜生活中认识的关系扯到工作单位来，确实不太好，何况王源还是个医生，这是一个容易被道德绑架的高危职业。这也是王俊凯唯一能替王源想到的理由了，不然还能是怕自己觊觎他的小男友么。
安阳的手术很成功，王俊凯还特意包了个大红包给严正，被严正婉拒了，不过倒是得了一个信息，就是王源曾特意嘱托过，这个手术一定要谨慎对待，确保后期不会出现感染和并发症。
王俊凯像白捡了条橄榄枝似的，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很是安慰，王源冲谁的面子，这还用说么。这么想着，他就朝王源的诊室去了。
王俊凯敲门的时候，王源正在和许茜讨论一份手术报告。
看到有别人在，王俊凯便微微颔首，“王医生，可以借用五分钟时间么？”
王源看到是他，先是微微一惊，毕竟这么些天，他们都是偶然在医院走廊碰见，王俊凯从来没有直接来诊室找过他。随即又被王俊凯刚刚的处事方式感染，他抬头看看钟表，再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你先回去写吧，我有点事。”王源对许茜说。
“好，那明天见咯。”许茜摆了摆手。
“明天见。”王源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熟稔。然后他示意王俊凯坐下，“什么事，你说。”
“病人家属想请医生吃个饭，赏光么？”王俊凯也不坐，就靠在一进门的桌子边，双手插兜。
“那你该请严正去，请我做什么？”王源笑着说。
“你们严医生太正直了，不肯。”王俊凯挑眉，“况且，也不是只有一个恩人。”
“那就没这个必要了，本来也都是举手之劳的事。”王源赶紧摆手。
“你王医生的手，可不是举手之劳。”王俊凯瞄向王源正在解白大褂扣子的手，“听说是神手，会变魔术的，贵着呢。”
王源噗嗤一声就笑了，“能不这样怪腔调了吗，王俊凯。”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王源当然听得懂王俊凯话里的意思，自己确实也是刻意疏远了他，可也没别的办法。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王源把白大褂挂在墙上，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外套穿上。
“只不过做个朋友而已，王源，你在怕什么。”
“没怕啊。”王源抬头看他。
“那好，你选，是家属请医生，还是朋友小聚，或者我替安婕给你道歉，你自己选一个。”王俊凯虎牙闪亮。
这是没的跑了，王源汗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不太好。
“那我请你吧，算是上次的答谢。”王源手一挥，干脆豪爽地朝着门口走去。
王俊凯跟在后面，盯着王源的发旋得意地笑了。
在医院大门口，正巧遇上了汤羽，这些天汤羽每天上下班接送王源，风雨无阻，王俊凯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看见他也并不觉得意外。两人恩爱得如胶似漆，王俊凯渐渐说服自己压下了对王源仅有的那点非分之想，能做个朋友也挺好的，就像他和韩齐那样。
王源还没张口解释，王俊凯就和汤羽打了招呼：“我请王源吃饭，一起吧！”
王源正想说不是我请你么，又被汤羽打断了：“好啊，那我沾个光咯。”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带你们去吧。”王俊凯说着，就替王源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王源有些不自在，这辈子都是他给别人开门了，哪有人给自己开门的，汤羽天天霸占着他的车也从来不给他开门。
“你前边带路吧。”汤羽倒是痛快。
“好，稍等，我去开车。”王俊凯摆了摆手，转身走开了。
王源马上瞪了汤羽一眼：“你熟啊，你就去。”
“去了不就熟了？难道让你一个人去？”
“本来还想保持一下距离呢，看来是不行了。”
“保持什么距离啊，王源，你这糙汉子，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的，什么时候学会矜持了？”
“矜持是什么鬼？这有必然关系吗？”王源两腿在前面随意叉开，双手抱胸向后一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摊在了副驾驶上。
汤羽斜了他一眼：“啧啧，我还是喜欢你在人前的样子，尤其是医院，道貌岸然的。”
“滚，那是贬义词好吗！好好开你的车！”
“哈哈哈。”汤羽大笑了一会儿，又神秘兮兮地说：“他误以为咱俩是情侣。”
“什么？！”王源猛然坐直了。
汤羽鄙视了他一眼：“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哥这长相还配不上你？”
“呸！”王源回给他一个白眼，“说正经的呢，为什么这么说？”
“我跟他是同类人，当然看得出来，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又扯这个！”
“不信拉倒，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别给我出幺蛾子。”
“唉，看我心情吧。”汤羽得意地笑。
“我看你是欠揍，回去打够你！”王源两手握在一起捏得指节咔咔响。
“打架简单，别拿你手术刀子就行。”
这一句又把王源逗笑了，“行了，你说的这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万一他感兴趣呢？”
王源安静了一会儿，就不怀好意又带了那么些歉意地看向了汤羽。
汤羽打了个寒颤，“别，哥，别啊，我……我跟他……不是一个模子上的，没法咬合。”
“舌头都捋不直了，你是怂吧你，他不帅吗？”王源哈哈大笑。
“帅，倍儿帅！”
“配不上你？”
“绰绰有余！”
“你看他车。”
“多金！”
“那你挑什么。”王源白了他一眼。
汤羽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行了，开个玩笑，我其实不太想你跟他有什么接触，那个酒吧，你也不要再去了，大好的青春，别浪费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唉，还是我们王源最关心我！”汤羽听得就差眼泪哗哗了。
“那当然。”王源跟汤羽从来不客气。
“正直的男人！”汤羽佩服地拍了拍王源的肩膀：“简称直男。”
“那是。”王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那你就，一直做直男吧，王源。”汤羽叹了口气，车子里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等你想弯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你没戏！哥们比直尺还直。”
“哈哈哈，那你怎么还不收了那个小助手？”
“这是两码事好吗！”
“懒得理你。”
王俊凯带他们来得是一个日式菜馆，说是之前和朋友来过，觉得味道不错。
王源对吃从来不挑，也没所谓好吃不好吃，能饱就行。汤羽好像对一切表现得都很有兴趣，拉着王源盘腿坐下后，就开始研究菜单，一会儿问王源这个好不好，一会儿又问那个行不行，王源都一一点头，汤羽很不满意，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王俊凯看了一会儿，拿起菜单体贴地说：“我帮你点吧。”
王源吃惊地抬起头，警钟敲响，王俊凯不会是对汤羽……
“好啊，那谢谢了。”汤羽礼貌地微笑，目光一闪，却圈住了王源的胳膊。
王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推开汤羽的冲动，对王俊凯说了声谢谢。
一顿饭下来，倒是没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王俊凯偶尔礼貌地给王源夹个菜都是以介绍菜式的名义，王源认真地听着，忘了拒绝。
汤羽把一切看在眼里，故意凑在王源身边，一会儿说这个菜够不到让王源夹给他，一会儿又扯着什么有的没的名头跟王源干杯。顾及着身边这两个人的特殊身份，也没法推开汤羽，王源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称作感动中国好兄弟了。再看王俊凯，面子上微笑着，但却带了些许审视和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他，心好累，比上手术台还累！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汤羽就晕晕乎乎地倒在了王源身上，吵着要去卫生间。
王源无奈只好扶着他去，把汤羽塞进隔间里，就退了出来，靠在卫生间外等。
“不管了吗？就这样？他好像醉得不轻。”王俊凯也跟了过来。
“啊？”王源扭头看了看卫生间的门，“还怎么管？”
王俊凯沉默了一会儿又轻笑着和他并排靠在墙边，“看来你们还没有……”
“什么？”王源不明所以。
“没事。”王俊凯摇摇头，“你定力很好。”
“……”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王俊凯长叹了口气，扭头看他，“很火热。”
王源满脸通红，口不择言：“不是……”
王俊凯看他这个样子，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样的，你放心吧，不跟你抢。”
“啊？”难道自己都猜错了，王源急着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王俊凯看着他一脸天真，心底浮现出一句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你这样的啊。
但是王源这样信任又单纯的眼神让王俊凯很快否定了自己。“等遇到就知道了。他进去很久了，你去看看吧，别是在里边睡了。”
“哦，对！”王源恍然大悟，连忙进了卫生间。
王俊凯从未感到这样无力过，想要的东西没有到不了手的，可如今，处处都晚了一步，自己还在这已经没有希望的路上有了深陷的意思。
绝对不能再继续了。
还记得初次见到王源时，为了给他们解围，在酒吧里劝别人，君子好成人之美。如今到自己了，怎么能不君子呢。虽然从小到大都没输过，什么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来，但这次绝对不行，王俊凯不愿意强人所难。
等王源扶着汤羽出来，王俊凯帮他们叫了代驾，便分道扬镳了。
车开出去不远，汤羽就从王源的怀里坐了起来，眼神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看出来了吗？”汤羽问。
“啊？你没醉啊？”王源惊讶地看着他。
汤羽叹了口气，捏了捏王源的脸，“你是不是脑子丢在了手术台上？”
“什么啊！”王源打掉他的手。
“王俊凯都快克制到内出血了，你看不出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们在洗手间外说了什么？”
王源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啊。”
“唉，傻子。”汤羽叹了口气，看着他认真地说：“今天这顿饭一箭双雕，既看出了他的心思，也给了你缓兵的机会。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要他便要，不要……装傻就行了，他是个骄傲的人，不会跟我抢。”
“想不到啊，汤羽，你这么腹黑！”王源一巴掌拍在汤羽的脑袋上。
“还不是为了你，就你这情商……等有一天被拆吃入腹了都不知道为什么。”汤羽把王源的手从脑袋上扒拉下来，“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要什么要，要你个脑袋！”王源有些抓狂。
汤羽看他这么坚决，开心地把王源脖子一搂：“不要也好，还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