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命题 9
09
王俊凯一大早就醒了，因为今天有远道而来的重要客户要接待，也就无所谓工作日休息日了。但他知道王源今天休息的。
不算厚重的蓝色窗帘隐隐透了些清晨的阳光，王源睡得正熟，已经侧身朝向了王俊凯这边，还侵占了好大一块地方，一只手压在枕头下，另一只手直接横在了两人中间，触到了王俊凯的被角。看来睡觉并不老实呢，王俊凯坐起来，就看到了王源从被子里伸出来的一条腿，裤管已经被蹭到膝盖，露出细长的一节小腿，线条流畅。
本来一大清早就容易冲动，看着眼前的景象，王俊凯感觉到身体的血液都在上涌。他赶紧转移目标，看了看王源的脸，还好没醒。凌乱的发丝垂落在枕头上，露出稍显英挺的眉毛，嘴唇微张，还能听到冗长的呼吸，此时的王源像个依旧在上大学的男孩，虽然安静却透着蓬勃的朝气。王俊凯又有了想要触碰他的冲动。
可是这个时间，人已经度过了深度睡眠的时期，王俊凯不想王源一醒来就被太过突兀的接近吓到，尤其是昨晚听了那一番言论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足够的耐心。所以，他只轻轻捏了一下王源软软的耳垂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长这么大，还没这样小心地对待过谁，他跟家里的阿姨交待好，才开车去了公司。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安婕醒来就开始琢磨着要王俊凯带她出去玩，于是刚起床就去敲门了。
“凯哥，起床没！”
过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依旧没听到声音，安婕纳闷，转动把手推开了门。
“凯哥？”刚走了两步她就发现了床上躺着一个人，看清楚以后发现根本不是王俊凯。
“啊！你！你谁！”安婕后退一步惊吓到大叫起来。
王源被突然尖锐的女高音惊醒，下意识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两眼懵懂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发生了什么。
待看清了他，安婕立刻脸红了，“王……王源，你怎么睡在这里！”
王源回了神儿，清醒过来，看到床边站着一个女生，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在他的人生里，是还没有出现过的状况。
“那个……麻……麻烦你先出去一下。”王源低头看了看穿在身上的睡衣，才松了口气，硬着头皮说。
“你……一会儿你再给我解释！”安婕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王源皱着眉头，甩甩脑袋，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又思考了一下刚刚的事。
王俊凯呢，他环顾四周，显然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虽然安婕刚刚的质问让他有些尴尬，但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没什么吧……就是不知道安婕知不知道王俊凯喜欢同性的，不知道还好，如果知道不免又是一场误会……
王源拿起手机，选择先给王俊凯打个电话再说。
“王源，醒了？”
“嗯……你在哪？”
“我在公司了，今天有客户。你醒了以后先去楼下吃点东西吧，我这里事办完了就回去。”
“啊，你有事就先忙，我一会儿就带汤羽回去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听见王俊凯说：“那也先吃了饭再走，阿姨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好吧，那谢谢了。”王源挠了挠头发。
“不客气。对了，安婕……不知道这丫头那股劲儿过去没，万一……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王源无奈的一手捂了脸，轻轻叹了口气，估计这旧恨未泯又添新仇啊。
“怎么了？”见他不回答，王俊凯又问。
“嗯……没事了，你放心吧，我还能欺负小姑娘不成？”
“我是怕我不在，她欺负你。”
“那我也不跟女生打架啊。”
“哈哈，那她要打呢，你记得跑啊。”王俊凯轻笑。
王源也笑了，“好啊，扛起汤羽我就跑。”
“汤羽可以先扔下，回头我给你扛回去。”
“那他醒了不打我？”
“他应该担心你打他，昨晚……”
王源想到昨晚那个尴尬的场面，恨不得马上去吊打汤羽，“我现在就去打他。”
王俊凯心情不错，哈哈笑起来：“好啊，连我那份也打了。”
王源撇撇嘴挤兑他：“你这又舍得了？昨晚还收留他呢。”
“嗯，得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乱亲的。”王俊凯意有所指，王源却会错了意。
“怎么听起来好像我是个外人了，王俊凯，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可是他发小。”
“不是竹马就行。”
“……”什么啊，王源感觉这话里有话，却不好意思再聊下去了，这又不关自己的事，为啥要跟他聊这些，“你先忙吧，我去叫汤羽起床了。”
“嗯，回见。”
王源挂了电话，就直奔楼下的客房去了。
汤羽还在睡，满室酒精的味道。王源直接给他拉开了窗帘又打开窗户，抬脚就踹上了汤羽的屁股。
“醉鬼，起床了！”
汤羽闷哼一声翻了个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见是王源又躺了回去。
“别睡了，想睡回家再睡。”
过了一会儿，汤羽猛然清醒又坐了起来瞧了瞧四周。
“这是哪儿？”
“王俊凯家。”王源白了他一眼。
“什么？”
“王俊凯昨晚把你扛回来的，我就跟着过来了。”
“……什么情况？”
“回去再找你算账，赶紧起床！”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房就有人来引他们去餐厅。汤羽全程疑惑地看着王源，王源回给他的都是白眼。
没一会儿安婕换了衣服，也进了餐厅。
王源已经做好了又被无理取闹的准备。汤羽惊讶地悄悄问王源：“这什么情况？”
王源摇摇头：“大概是什么亲戚之类的吧。”
汤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说呢，王俊凯又不喜欢女的，怎么还金屋藏娇啊。”
王源没理他，低头扒饭。
“王源，你怎么会睡在凯哥的床上？”果然安婕不会罢休。
“咳，咳……”汤羽一口汤呛进了气管咳嗽起来。
王源就知道汤羽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一边放下了筷子给他拍后背，一边踩了他的脚，小声说：“你别给我乱想！”
汤羽咳嗽渐渐止住了却狐疑地看着王源，他也想知道，为什么王源会睡到王俊凯的床上去，以一个gay的眼光看来，这是很危险的！
“昨晚事出有因，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一会儿我们就走了，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婕还想呛几句的，却没想到王源竟然道了歉，也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了:“好。”
“这是汤羽，昨天他喝醉了，你没见到。”王源指指汤羽。
安婕一心想着王俊凯一大早为什么不在家里的事，也没心情理汤羽，只嗯了一声。
回去之后，王源跟提溜犯错的小学生似的提着汤羽的后衣领把他从卧室的床上弄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
汤羽盘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搂了一个抱枕在怀里。
“喝醉了，被王俊凯带回了他家，你不是都说过了。”
“现在不说王俊凯，就说你，你昨晚在酒吧门口干了什么还记得吗？”王源干脆坐在了汤羽对面的茶几上。
汤羽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王源一手撑在了脑门上：“哥们被狗啃了，你知道吗？”
“什么？啃哪了？严不严重？”汤羽探着身子问。
王源食指压着汤羽的脑门把他推开。
“严重，要打狂犬疫苗。”王源气呼呼的。
“哦哦。”汤羽点了点头，又靠在了沙发上。
“明白了？”
汤羽突然保持沉默了。
王源叹了口气，威胁他：“再喝酒，我也不会去救你了。”
不是一般的严肃，汤羽感觉到了。但是他忽然间眼睛里像点亮了小星星，身子又探了过来，双手搭在王源的膝盖上，期待地问：“感觉怎么样？”
“什么？”王源懵了。
“是这儿吧！”汤羽指了指王源的嘴巴：“感觉怎么样？”说完还眨了眨眼。
“被狗咬了还能怎么样！”王源推开他。
“恶心么？”汤羽继续追问。
恶心……王源的感知还没到这一层，他只是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懵了，然后汤羽就被王俊凯扔到了地上。
汤羽看他思考，突然觉得找到了突破口，“不恶心的话，那……”
“恶心恶心……”王源重复了几遍，拿起旁边的书拍了汤羽的脑袋，“你别给我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汤羽又作了一副失落的样子。
看他这样，王源又没了脾气，他问汤羽：“你昨天是不是见到林扬了？”
汤羽浑身一震，没逃过王源的眼睛。
“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屁话。”汤羽的失落又变成了冷漠。
“到底怎么回事？”
“那混蛋想复合。”汤羽忽然穿鞋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复合？他不是结婚了吗？”王源跟了上去。
“所以他是混蛋，还想左拥右抱。”汤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一骨碌就上了床。
王源皱了皱眉，他大概明白了汤羽昨晚的痛苦。
“你没答应？”
“我能答应吗！”
“但你想答应啊。”王源眨了眨眼睛。
“谁说的？”
王源干脆坐在床边戳了戳汤羽的胸口：“昨天有个人说让我把他的心挖走。”
汤羽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坐了起来，“好啊，你挖走吧，送给你好不？”说完还冲王源飞了一吻。
王源嫌弃地拍在了床上，“难受就说，别逞强。你现在这不正经的样子，我有点想打你，自从分手后，你就不是你了。”
汤羽垂下了头，过了很久，才压着声音说了一句：“我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这才是真正的汤羽，是他该有的倔强。王源叹了口气：“那就别再为他难过了，喝多了有什么好，你真当能借酒消愁呢，哪天喝出病来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你不是医生么。”
“你当我全能呢，如果真有这本事，昨晚就答应你，给你挖走了。”
“王源儿。”汤羽把两手交叠压在脑后，看着天花板。
“嗯？”
“你说得对，一见钟情不靠谱。”
王源不知怎么接他这句话，这是不是代表着汤羽曾经对爱情的美好幻想破灭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王俊凯的话，也许放在这里也挺适合的。
“这也分人吧，也有好人，也许有靠谱的。”
汤羽歪头瞧向了他，“你靠谱吗？”
“啊？”
“我觉得你挺靠谱的，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变过。”
“这不一样吧。”王源站了起来：“想明白了就让那件事过去吧，以后再也别去酒吧了，喝醉了没什么好处。”
待王源快要走出卧室的时候，汤羽忽然又问了一句：“王源，那个吻，真的恶心么？”
王源停了下来，“臭小子，别打我主意，兔子还不啃窝边草了！”
汤羽马上坐了起来，换上了笑嘻嘻的表情：“我如果说就啃你，你会不会把我从这里赶出去？”
“会！把你赶到王俊凯家去，让他啃了你！”
“什么？”汤羽睁大了眼睛。
王源终于觉得拿了到了汤羽的把柄：“王俊凯想啃你，你慢慢等着吧。”
“噗，别闹了！”
“我跟你说你那天的猜测都不对。”
“怎么可能不对，你都睡他床上去了，对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汤羽说着就从床上跑了下来。
“别瞎说，我再强调一遍啊，我不是同性恋，你们俩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女生没？”
王源摇摇头。
“那不得了。”汤羽一只胳膊搭在了王源的肩上。
王源果然抬脚就踹了汤羽的屁股，“再提这茬赶你出去！”
汤羽捂着屁股跑出去两米，“那提谁，提今天早晨那小姑娘？你把人家怎么了。”
王源愣住了，“我没怎么。”
汤羽返回到王源身边，叹了口气：“唉，你单身是对社会的一种危害。”
王源才不理他那套歪理。
“说真的，决定放下了？”
汤羽点点头：“放下了，昨晚就是结束，谁还没个尊严了。”
“这才是正经话，我是真不习惯你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是吃一堑长一智。”
“以后都不打算认真了？”
“对你还是可以认真的。”汤羽又笑起来。
“别闹了，没事了就收拾行李滚自己家去。”
“不是吧，这么快就没爱了？”
“没了。”
“快哭了。”
“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