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命题 8
08
王源觉得今晚的王俊凯有些反常。
其实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所有的细腻和精准都用在了手术上，现实生活中也一直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也因此常常被汤羽嘲笑他神经大条或者太过粗糙。但是自从王俊凯出现后，王源明显已经对生活中的事上心了很多，毕竟王俊凯的身份那么特殊，一个gay吧的老板，之前还有些搞不清他的性取向，因为自己对这方面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他并不愿意把凡是和这个酒吧沾边的人都当作gay，也许这就是一个“圈外人”的思维。可偏偏自己身边就有一个gay，一个失恋后明明伤痕累累还死鸭子嘴硬的gay。两人是发小，又身处异乡的同一个城市，王源不可能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理。
是不是同类人都有着同样的味道，哪怕在茫茫人海中也能互相辩识并且自然而然地被吸引，就像是什么丛林的法则。王源不懂，他也不属于这片丛林。
但是，王俊凯今天突然的强势插手，让他意识到之前一直努力维持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酒吧外和汤羽的拉扯，让他们伪装出来的假象崩塌，忽然间打开的一个缺口，让王源失去了防备，再也无法阻止对方的强势入侵。
王源一边被王俊凯圈着脖子往卧室里推，一边感叹着，接下来的事，他是没办法管了，但愿王俊凯是个好人，但愿汤羽快些走出来吧。想到这里，王源突然停住了，他把王俊凯的胳膊从脖子上拿下来，一本正经地问：“王俊凯，你之前……谈过没有？”
王俊凯愣了一下，顺手打开卧室的灯，眯着眼睛盯着王源看了一会儿，“没有。”
王源的神色舒缓了下来，不是老手，那么或许认真的成分还大一些。然后他又一副老成的样子叮嘱起来：“那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认准了，得一心一意。”
王俊凯看着他，忽然觉得有趣，他知道王源是在担心汤羽，真是一个好同伴啊，此时王源对汤羽的心思已经不用再怀疑，他们两人不过是恰好取向吻合，一攻一受而且是朋友而已。可惜自己醉翁之意并不在酒啊，如果王源知道自己的对他心思，还能正正经经地这样叮嘱么。
不过，王源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粗枝大叶还挺可爱的。
尽管混迹了多年的gay吧，但王俊凯并不是一个情场老手，他不愿将就，所以对于自己开始对王源这样一个明显就不是什么弱受之类的人充满兴趣，他也并未想过有什么不妥，对韩齐说的那个王源是攻的借口，也不是他介意的原因。他只是，不愿意介足于其他情侣之间。
今晚的发现，无疑是一个惊喜了。王源并不属于任何人，这多少让人有些兴奋。
虽然王俊凯不是冲动的人，对王源的兴趣和好感也还没达到那种非你不可的程度，可他在发现这个真相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能再给这样醉酒的汤羽和王源独处的机会了。
现在面对王源一本正经的叮嘱，王俊凯又一次想都没想就点头配合。
“好，一心一意。”说罢，他温柔地对王源笑了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见他答得诚恳，王源放下心来，之前的那些猜测和防备也渐渐卸了下来，这样的王俊凯看起来莫名得靠谱。于是他指着被王俊凯挡在身后的门说：“既然这样，那我去隔壁睡吧。”
王俊凯哑然，心里生出些失落。
“你这是信了我的人品了？”
“哈哈，还好。”想起之前的种种王源有点不好意思。
“隔壁很久没有人住，你刚才没说住，我就没让阿姨收拾。那你等一下，我去叫人来。”
“啊，那……那不必麻烦了……”王源没享受过被别人伺候的生活，不好意思在深更半夜打扰人，赶紧摆摆手。
王俊凯嘴角藏了笑意，“就这么介意跟我睡一个房间？”
“也没有了，只是不太习惯而已，毕业后就没住过集体宿舍了。”王源摇摇头。
住集体宿舍……难道这就是两攻同床共枕的感受么，王源这脑回路让王俊凯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可以试着习惯。”他声音不大，拍了拍王源的肩膀率先朝着衣柜走去。
“什么？”王源没听清，也跟着他走去。
王俊凯没再接话，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睡衣：“这个可以吗？”
“哦，好。”王源接过来。
“那你先去洗澡吧。”
“嗯。”王源把睡衣顺手搭在肩上，一边打着哈欠就进了浴室。
王俊凯惊讶于他的爽快，跟他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些绞尽脑汁，说话弯弯绕绕的人一点都不一样，难道这都得利于王源早已在心里建设好的集体宿舍论？
等王源洗澡出来王俊凯已经换好了衣服靠在床头，他腿上放着一个超薄的银色笔记本，盯着看了一会儿就点了一下键盘，像是翻了一页。
“好了，你去吧。”王源拿着毛巾一边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黑白格子睡衣的领口敞着两粒扣子，从发梢滴下来的水珠沿着细细的脖颈顺流而下，有一些被锁骨阻挡，在浅洼里留存，随着王源擦弄头发的动作，又晃晃悠悠被打翻在胸前。
王俊凯抬起头的时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王源觉得擦得满意了再一次看向他。
“你快去洗吧。”说完王源把毛巾挂在浴室门口的挂钩上，又朝着床边走来，看到王俊凯在看笔记本，好奇地问：“这么晚了还开电脑？”
“嗯，今天有些工作还没完成。”
“你一个老板，不是就看看报给你的帐单吗，一天不看也不会赔钱的，哪次去蓝绿不是火到爆啊。”
王俊凯无奈地笑了，“王源，我真的不是酒吧老板。”
“那你当时怎么承诺给顾客免单的啊？”
“蓝绿的老板是我的朋友。”王俊凯把电脑搬过来面向王源给他看刚才收到的部门的工作计划，又顺手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张名片，“当时在医院就该给你的，没想到被你误会这么久。”
王源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的“总经理”几个字着实惊讶了一番。
“你是凯旋集团的总经理？”
“确切地说是总经理兼董事。”
王源消化了一会儿这个信息，顿时觉得自己浅薄起来，他一直不想和王俊凯有更亲近的关系，就是怕汤羽总往酒吧跑，虽说王源没有歧视蓝绿的意思，但是，只去过这两次，里面的鱼龙混杂王源也看了七七八八，他只是担心汤羽而已。谁能想到王俊凯其实并不是酒吧老板，而是个企业精英呢！
看王源明显放松的神情，王俊凯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这下放心了？”
“啊？呃……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王源解释。
“我知道。”王俊凯把笔记本放在一边，起身揉了一下王源乱七八糟又湿漉漉的头发，“只是，酒吧老板不一定是坏人，企业高管也不一定是好人，就像你们医院，医生不一定都好，也不一定不好，得分人。”
王源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闪躲着这个有些掌控意味的动作，他不太习惯被人这么揉脑袋。“嗯，这个我知道。”
王俊凯收回了手，心道拒绝别人揉脑袋，还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我去洗澡。”他笑着说。
“那我先睡了，麻烦你一会儿再拿一床被子吧。”王源挪到了床的另一边，够大，所以就算睡一张床也没什么了。
“好。”
王俊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顺便从柜子里取了一床被子，王源已经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床的另一边了，胳膊交叉叠放在脑袋上方，姿势不算规矩，看来是真的放心了。
王俊凯关掉了大灯，只留了一盏晕黄的床头灯，他盯着王源清秀的眉眼瞧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像他这样一个好看到极致又优秀的人，不喜欢汤羽的话，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王源。”王俊凯靠在床头轻轻地叫他。
“嗯。”过了一会儿，王源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
王俊凯扭头看他依旧闭着眼睛，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次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王俊凯凑近一些俯身看他，却只听到了绵长的呼吸，睡着了啊。
他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王源的下巴，忽然想起了王源说的那句话。“王俊凯，你喜欢他可以，但是不可以趁人之危做坏事，你得等他慢慢地愿意接受你，喜欢你，不能强求。”王俊凯叹了口气，又微微一笑，抬手关了床头灯，安分地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王源翻了个身，面对着窗帘上隐隐透出来的淡淡的月光，睁开了眼睛。
王俊凯那个问题让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惊醒，来不及回答就已经想起来前一阵子汤羽的话。
“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要他便要，不要……装傻就行了，他是个骄傲的人，不会跟我抢。”
王俊凯不是对汤羽有意思吗，今晚还说得好好的。所以汤羽的那个猜测肯定是错误的。可是，刚刚王俊凯为什么要捏他的下巴，不过……好像也没别的动作了……
相比起王俊凯来说，汤羽才更过分吧，这个死汤羽，喝醉了竟然把他当成林扬乱啃一气，害他们俩今晚还集体借宿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源干脆闭上了眼睛决定睡觉，这种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心思太难懂，还不如直接上手术台开胸看心脏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