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 5
（五）
王俊凯今天心情真得很好，也许是因为那个招募练习生的机会，让努力了这么久的他突然看到了一些希望。王源看着他开心地在自行车上站了起来，弓着背卯足了劲冲上前面的坡道还喊着他的名字：“王源儿，加油啊！”
“王俊凯，你小心点儿啊，光线太暗了！”王源跟在后面也学他的样子弓着腰努力往上骑。
晚风吹起额前的碎发，王源闻到了干燥落叶的味道，有些青气还有一丝甘甜。暂且抛掉了刚刚的那些不安，看着王俊凯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其实他和王俊凯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努力而又倔强的人。
“王源儿，你不会怕了吧？你怕了吗？”王俊凯一边骑着一边扭头看了他。
“你才怕了！”王源又使了把劲追上了王俊凯。
“胆小鬼王源。”王俊凯嘿嘿地笑他，还故意摇了一把他的车子。
“哎！”王源惊呼一声努力控制着车把不被王俊凯搞翻，还不忘回嘴，“你才是胆小鬼，王俊凯！”
“我是胆小鬼那你是什么？你慌什么慌，哈哈！”王俊凯说罢抓着他的肩膀又晃了两下。
这次王源有了心理准备，稳稳地抓着车把，丝毫没受影响，然后得意地冲王俊凯挑挑眉，“我是源小能。”
王俊凯看着他比孩子还要单纯的一张笑脸在黑夜里灿烂无比，忽然心头一热，想起了乐队给王源起的外号。
“源小白。”王俊凯轻轻动了动嘴唇，温柔地看了王源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王源，心道还真合适啊。
“啊？你说什么？”王源侧了侧耳朵。
“说你傻！”王俊凯扔下一句就一鼓作气骑出了很远。
“喂，王俊凯，等等我啊！天这么黑！”王源急急忙忙骑车去追。
“哈哈哈，你不是源小能吗！”
前面就是王俊凯魔性的嘲笑，王源红了耳根子但还是紧紧跟在了王俊凯身后。
后来的星期三，王源和王俊凯的乐队一起去了江边的石桥。
因为王俊凯说选拔一定是在公共场合的舞台上，他们不能一直在厂房里唱歌，要适应围观，适应各种各样的眼神，哪怕是轻蔑和鄙夷。
这里远离闹市区，但因为风景好，来放风的人不少。可以静下来唱歌，也锻炼了胆量。
练习生招募是有年龄限制的，十八岁以下才可参赛，所以乐队是不可能了，本来他们也只是玩玩乐器，并没有像王俊凯那样执着的愿望，一行人都是来陪练的，包括王源。
《董小姐》是王俊凯提议的，当下正流行。
王源不太有把握，因为这首歌太沧桑。
“也不一定要原版复制，这里没有安河桥。”王俊凯微笑着给他解压，又揉了揉他的头顶开了个轻松的玩笑，“虽然江水还算清澈。”
嘴角弯弯，虎牙闪亮，王源安心下来，好像从结识那一晚开始，他对王俊凯的话，就本能地信服，从不怀疑。
“哎呦嘿，我说哥们，到底是谁参赛啊？”
又是一阵笑。
“别笑，再笑小白不给唱了。”其中一个满眼深意地看着王源，调笑意味明显。
“就是，别笑啦！”
王源赶紧低头坐下，装作没有看到那个赤裸裸的眼神。这样的玩笑让人无奈，却又不好抓住什么反驳，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好抓的，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毕竟没有人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王源也只好装聋作哑，不明白这群人怎么有这种恶趣味，还能拿来涮人的。
可王俊凯从来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都无所谓，那自己又在扭捏什么呢。
比如现在，王俊凯就笑着抱起吉他坐在了桥边，已经开始了前奏。
王源接到一个眼神，抛掉了那些思绪。也许是自己放不开吧，然后他默契地开了口。
如王俊凯的猜测一样，单纯干净又有一点无奈低吟的薄荷声，让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虽然没有原唱的沧桑，但王俊凯觉得王源演绎得天衣无缝。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就像安河桥下清澈的水……”
王源淡淡的笑意，让王俊凯几乎沉醉。
“董小姐，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王俊凯不自觉地接过，手里拨着琴弦，嘴角泛着笑意，眼神却越发深邃。
乐队被两个干净的声音震撼，渐渐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实话，一起玩音乐这么久，唱了无数支歌，却从未发现这样一首单人的《董小姐》竟也适合合唱的。说不清是两个人契合的声线，是自然的笑，还是温暖的对视，总之一切都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一缕琴弦，一把月色，一江清水，两条声线，微笑代替了无奈，人生若只如初，大约也就是如今这番了吧。越来越多驻足聆听的人沉浸在这宁静美好的夜色里。
“唱给更多的人听”，王源有些理解王俊凯说这句话时的感受了，这大概是一种因为简单的音符而带来了最珍贵的默契时的一种感动，让人沉迷。
王源笑了，是跳出了这首歌，纯粹对王俊凯的笑。
渐渐升腾了光彩的眼神，王俊凯读的懂。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王先生，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王俊凯又在逗他了。
总是这样爱笑爱闹，有点任性，王源在心里叹了口气依旧嘴角微翘。
他无奈又容忍的表情落在王俊凯的眼睛里反而带了些可爱味道，王俊凯很想放下吉他去揉一揉那个乖乖的毛绒绒的脑袋。
乐队其他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开了几个月的玩笑，毕竟也只是猜测，可今晚，他们突然觉得并不像歌词里唱的那样，而是“那些可能都会是真的……”
王俊凯本来也担心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或许会有些紧张，意料之外，坐在对面的人让他忘记了那些围观，王源的眼睛和微笑让他内心忽然间有了些新的领悟，也许某些歌应该是要唱给某些人听的，而不是比王源的“每个地方”少那么一点点的人。
人对了，歌才对。
“陪我唱吧，下个星期，就一次。”等围观的人散了，王俊凯甚至没有想为什么他突然要王源和他一起去唱那首参赛的歌，就脱口而出了。
王源惊讶，随即摇摇头，“我会拖你的后腿。”
“会吗？”王俊凯站起来把吉他靠在桥边，笑着扭头问身边的一个人。
那个人摇了摇头。
随即有一声口哨。
“去呗，王先森。”
也是怪腔调。
又来了，王源低头撇了一下嘴角，压下了心里的一丝不快，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别闹，王俊凯。”
“没闹。”王俊凯笑嘻嘻地看着他。
“会搞砸的。”
“你总是这么不自信王源，怎么没见你在学校里这样？”王俊凯终于如愿以偿，揉到了他的脑袋。
又一声口哨，唏嘘，调笑，只因为王俊凯这个小小的带了些宠溺的小动作。
王源抬起手赶紧挡开了王俊凯，有些别扭道：“这不是你的梦想吗，你怎么能这么随便？”
“这不随便啊，你唱得好。”
“我唱不好。”王源终于忍不住皱了眉。
“刚才唱得特别好。”王俊凯弯下腰，歪着头看他，像哄一个哭鼻子的小学生。
“你别……”
王源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王俊凯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踉跄一步就撞到了王源的身上，凉薄的唇瓣擦过了他的嘴角。
王源被吓到，瞬间后退一步，脚下被石子绊到，向后倒去。
王俊凯及时拉住了他，惯性将王源带进了怀里。
惊慌失措中，王源第一反应就是甩开王俊凯，殷红的脸颊隐藏在了夜色中。
“太……太晚了，我该回家了。”王源逃也似的往桥下跑去。
“天太黑了，我送你。”王俊凯下意识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完全不顾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跟了上去。
“不用！”王源已经跨上自行车猛蹬，瞬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王俊凯停在了桥头的台阶上，已经寻不到那个单薄的背影。他抬起右手，拇指不自觉地触到唇畔，又慢慢滑了下去。
事情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考虑那是一种怎样的触感，禁忌的距离，王俊凯自己都被吓到了，可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
“不去追？你小白跑了！”几个人凑过来跟他勾肩搭背。
王俊凯像没听到一般，还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呆愣着。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去你的！”王俊凯这才回神儿，扔开那只手，“玩大了，哥们，谁推的我！”王俊凯犀利的眼神开始挨个扫视。
当然不会有人承认，但是却有人添油加醋。
“明明感觉不错嘛，不谢我们还恩将仇报！”
“不错你个脑袋，他生气了，没看出来？”
“王先生那叫害羞！你个榆木脑袋！”一阵坏笑。
“害羞你妹！”王俊凯转身收拾了吉他，心情有些烦躁，王源从未生过他的气，这是第一次。
“话说回来，你还真要带着他去参加选拔啊？”
“刚才确实想来着。”
王俊凯诚实地说，虽然他知道王源和他志向并不相同，而他也没有资格让王源放弃自己的梦想，和他一起走上这条路。
可就在刚刚和王源合唱对视的瞬间，想要和王源一起的冲动就那么猛然冲破了一切理智冒了出来。
但是，王源当时在江边没答应他，王俊凯就知道，这是不可能了。可还是任性地想要王源陪着他走一段，哪怕只是最初的这一步。像个小孩子一样，忘记了考虑后果，可是只一次又有什么用呢。
唉。
王俊凯叹了一口气，握着吉他，站在桥上又看向王源离开的那条路。
要是能和王源一起，就好了。
*插叙快完了（应该还有一章，我是说应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