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源上草 13
(十三)
王俊凯一大早就醒了。
今天像是有什么盼头似的，带了阿姨做的早餐就直奔王源那里。呼哧呼哧上了六楼敲门等了好久没人应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看了一眼手表，8:30。
也还可以吧，平时这都半节课过去了，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敲门。
“来啦。”
半小时后终于听到了回应。王俊凯现在好像格外有耐心，笑着看王源顶了一头乱毛，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给他开了门。
“王俊凯。”口齿不清，王源这个样子，有些乖，有些懵，毫无防备，让人有揉一揉他的头毛的冲动，于是王俊凯真这么做了，王源大概是还没睡醒也没什么反应，直接坐回了沙发上。
发丝滑滑的，手感还不错。
“都九点了，还睡懒觉，给你带了早餐。”王俊凯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
王源才睡醒一般，惊讶地看着他，好像在质疑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或者，怎么会是他。
“人都进来了，你再后悔也晚了，到你家入室抢劫可真容易。”王俊凯起身去洗了洗手。
“怎么这么早啊。”王源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嗓子还有些沙哑。
“不早了，我作业还没写完。”王俊凯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吃早餐，“你不吃？”
“呃，吃。”王源起身去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心碎一地，这种丢人的样子，怎么像老师啊，干脆打开热水器洗了个澡。
王俊凯差不多吃饱的时候，王源才收拾好自己清清爽爽地从卫生间里出来。
“快来，不然要凉了。”王俊凯笑着看他。
“嗯。”王源坐下来拿起小包子开始吃的时候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有些不自在，“你不去写作业啊。”
“写啊，你吃完我再去写，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
王源心惊，想起来那天和王俊凯在公园里的聊天，因为害怕无聊所以今天早晨来找他么？因为不想自己经历的孤独让别人再经历一遍所以陪他吃饭么？王俊凯什么时候学会为他人着想了？
王源抬头看他。
“怎么了？”
“没什么。”王源发现今天早晨的相处模式有点不对劲，一点儿也不像师生，他干脆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你不是要写作业么，快去写。”
“嗯。”王俊凯晃进了卧室，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有些想笑，他差不多可以想象王源睡觉时的样子，像开门的时候一样可爱吧。
王源本来就是被王俊凯吵醒的，再走进卧室时看着那个舒服的床就有点抵抗不住诱惑，挣扎半天最终困意还是战胜了那点不好意思，他张开双臂和床来了个熊抱，脸埋进被子里狠狠得蹭了两下，好舒服。
“当心把脸拍平了。”王俊凯一边研究小车的拉力问题一边扭头看着他笑，他知道王源肯定又不好意思了，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了。
王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理他，也不起来，就这么舒服地趴着，又睡了过去。
王俊凯研究完一道物理大题后，发现王源都没再动一下，瘦瘦的身板陷进被子里，要不是衣服和被子有色差，都很难发现他，太单薄了。他背部有节奏的起伏着，这是又睡着了，就这么埋着脸睡？能活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王俊凯差点笑出声来，他轻轻推开椅子站在床边，扳着王源的肩膀想给他翻个面。
王源很轻，也顺从地跟着翻了身，只不过被打扰了睡眠，皱着一张脸，伸出手要把王俊凯推开，王俊凯笑着想把他的手摁下去，于是，两只手又毫无征兆地交握在了一起。
王源不再动了，却攥着王俊凯的左手不放。王俊凯怕把他吵醒也不好硬掰，可是个子太高，弯着腰很难受，干脆跪坐到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露着眉毛的王源，比小姑娘还好看。
王俊凯此时真的再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词来形容了，好像所有的形容词都太苍白，也太粉饰，不适合王源这样纯净的素颜。就是好看到那种让你忽略了他的性别，脑子里眼睛里都只有他这一张脸的程度，无关身份，无关年龄。
王俊凯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只手，拇指轻轻摩挲上了那个白净的脸庞，还有浓浓的眉毛。王源以后最好还是要盖着眉毛的，王俊凯想。
受到了打扰，王源抽出交握在一起的右手，蹭了蹭鼻子，翻个身，背对了王俊凯。
突然空出来的左手，让王俊凯的心也跟着失落了一下，这种情绪一闪而过，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王俊凯舔了舔唇站起来重新回了座位上，物理题是如何也做不下去了，房间太静，王源太静，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王俊凯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握紧的笔又松了松，干脆放下，收起物理卷子，拿起旁边王源手写的字帖和给他准备好的临摹纸，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如何， 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
爱情么？王俊凯写着写着就停笔了，何必要等呢，想要的，为什么不去追求，而荒废了大好的时光用来等待？
他不懂，抄下这首诗的王源懂不懂呢？王俊凯看着王源的背影出了神，直到王源又翻了身，他才惊觉自己发了好久的呆，找了语文书翻开，又看到了王源替他写的名字。
于是，王俊凯写了一大页自己的名字，写了一会儿没意思，鬼使神差地开始写王源的名字，源这个字，方方正正的，比他的凯好写多了。
王源睡了一个小时才醒来，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想起来早晨的事，猛得坐起来看到王俊凯坐在桌子前正在写东西。
这是什么言传身教？老师睡觉，学生写作业？王源有点后悔刚才的贪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悄悄地起床，出去洗了把脸，又从冰箱里拿出了几个芒果剥好皮切了块儿，端着盘子进了卧室。
盘子放到了桌子上，散发着清香。
王俊凯抬头问他：“睡醒了？”
“呃，不好意思，太困了……”王源不知道给自己找什么借口，毕竟他昨晚也没有熬夜。
“你看，还好吗？”王俊凯拿起写了几张的字给王源看。
有一张上写了半页凯，又写了半页源。王源看得表情有些古怪，“你写我名字干什么？”
“练字啊。”王俊凯不以为然，插起一块芒果放进嘴里。
“你作业写完了？”
“还剩物理和语文，也快了。”
“那快写吧。”王源坐在床边。
“我们去打球吧，作业下午再写。”
“上午这么好的时间……”
“对我来说都一样，这好使。”王俊凯指指自己的脑子，干脆端起盘子吃芒果。
王源一脸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的表情看着他，王俊凯插起一块芒果塞进他嘴里，“好吗好吗，去打球吧。”
竟然有撒娇的语气，王源大吃一惊，王俊凯何曾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一面，他已经成功站进了他的“自己人”的队伍里吗？没有父母爱的他，这种样子，真的太宝贵了。
“好。”王源心里一软，痛快地答应了。
“好，换衣服。”王俊凯走出客厅把自己的球衣和昨天给王源的球衣一起拿了进来一下子呼到了王源的脸上。
王源把衣服扒拉下来的时候，就看见王俊凯已经把衬衫脱了下来。
“在，在这换？”
“不然呢？要不你去外面换，我关上门，不看你。”王俊凯从他手里抽出自己蓝色球衣套上。
一听就是故意埋汰他，王源狠了狠心，反正他都脱了，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学校，也没什么吧。
王源坐到床边脱掉睡衣的T恤，快速抓过球衣就往身上套。
“慌啥啊，王源儿。”王俊凯笑着看他。
“你才慌。”
“我不慌啊，我慢慢换，不怕你看。”王俊凯开始脱长裤。
腿真长！王源心里想，然后就看到了王俊凯黑色的内裤，还有明显的男性特征，头都忘了扭回来。
“好看么。”王俊凯舔舔小虎牙。
王源赶紧转过身子，“又没看你，什么好看不好看。”
“你说什么好看不好看，你明明看了。”王俊凯就是觉得王源这个样子很有意思，忍不住就想逗他，没想到他是这么容易害羞又保守的一个人。
“谁知道你说什么。”王源趁着王俊凯系鞋带的时间，赶紧脱了睡裤。
然后王俊凯就站在了他面前，盯着他的下半身。
王源觉得自己现在如果做个玛丽莲梦露的动作指定被王俊凯笑一年，于是，心一横，干脆两腿一伸，大大方方穿起短裤来，还不小心蹬了王俊凯一脚。
王俊凯靠着墙，一手拖着下巴，“好白。”
“什么白？”王源站起来提裤子。
“腿白，内裤也白。”
“王俊凯，你真的只有十七岁？你这脑子成天装的什么！”
“王源儿，你真的二十四岁？这么害羞，你不会还是……”
“还是什么……”
“没什么……”王俊凯想，他又不是黄伯羽，每天嘴里都是小黄料，况且他对那些事都没什么兴趣。
对那些事没兴趣，但是王俊凯发现，他对王源有兴趣。
开车直接到了体育馆，今天不穿衬衫，打球方便多了，王源的球技终于得以发挥，真地打起来，他比王俊凯还带劲儿。
王俊凯却总晃神，完全没有发挥出他的水平，好像是陪王源来打球的。
又一个高跳，王源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扣篮。这白色的球衣太适合他了，小腿细长白净，紧实的肌肉却不突兀，流畅的线条让王俊凯移不开眼睛，他想这样的小腿，大概看一年都不会觉得腻。
不，只看看还是觉得不够，王俊凯心痒，总想做些什么。
休息的时候，就一本正经地把王源的腿搬到了自己面前。
“干嘛？”王源擦擦脑门的汗。
“长时间运动肌肉紧张，晚上腿会疼。”王俊凯说着就有模有样地帮他揉起了小腿上的肌肉。
“这……这我自己来就行。”王源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你专业还是我专业？你很久不好好打球了吧。”
“嗯。”
“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着。”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紧张，被王俊凯按摩着，王源反而放松不下来。那黏黏腻腻的手法……渐渐地王源脸开始红了起来，王俊凯揉着的小腿，也像点了火，沿着神经线一路向上，王源紧张地绷紧了大腿和臀部，这哪里是放松。
“你紧张什么？”王俊凯火热的手掌覆上他的膝盖。
王源激动地腿一抖就要闪躲。
“干嘛？”王俊凯笑着拽住他。
“痒……”王源两只手推着他，不让碰膝盖。
“哪里痒？这？这？还是这？”王俊凯看他闪躲的样子故意逗他，一会儿捅捅膝盖，一会儿捅捅大腿，一会儿又摸上了腰，王源已经在地上滚了一圈，一边躲又一边不服，还想着反击，两人就在球场的木地板上扭打了起来。
王源毕竟瘦，体力跟不上，没一会儿就落了下风，被王俊凯一个猛扑压在了下面。
“啊，王俊凯，你个猪，太沉了。”王源在扭打中已经忘了自己老师的身份，仿佛和王俊凯就是那种很要好的朋友，放下了身份，玩笑也能开得肆无忌惮了。
王源的眉毛又露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王俊凯趴在他身上，看着这样一张脸，出了神。
王源见他放松了警惕，一个用力，天旋地转，把王俊凯压下来，骑在他的腰上，摁着肩膀喘着气问他服不服。
雏菊的清香打在脸上，平时平静温和的脸仿佛多了些灵动活泼，还有那么些俏皮和得意。
王俊凯的心漏跳了一拍。
手还扶在王源的腰上，王源现在正挑衅地问他服不服。
“服。”王俊凯深吸了一口气，败下阵来。
王源得意地勾起食指，敲了他的脑门，“看在你乖乖听话的份上，请你吃大餐！”
“好。”王俊凯已经放弃了挣扎，整个人放松地摊平在地上，任他坐着。
“你想吃什么？”王源见他难得这么乖顺，心生宠溺。
“无所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王俊凯捏了捏他的腰。
“真的？”提起这个，王源就不能一心二用了，忽略了王俊凯的小动作。
“嗯。”
“那吃火锅吧，开着空调吃火锅特别爽，我上学那会儿最爱这口。”
“好。”见王源有起身的意思，王俊凯才不舍地松开了握在他腰间的手。
王源又冲他递出一只手，“起来啊，猪。”
王俊凯没心思反驳，伸出手被他拽起来。他现在心里满满胀胀地，想寻找一个发泄口，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跟在王源后面出了体育馆。
王俊凯今天太乖了，王源想。
“小螃蟹，你钳子呢？”王源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地伸伸腿，甩甩胳膊。
“啊？”王俊凯一脸懵逼，不懂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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